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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阿莉安娜·萨维琴科:凛冬之后

前言:阿莉安娜·萨维琴科(Aliona Savchenko)与前搭档罗宾·索尔科维(Robin Szolkowy)曾五次站上世锦赛最高领奖台。三次奥运之旅后,这对世界冠军带回了两枚铜牌。对于长期身为世界顶级双人滑选手的他们来说,这个结果并不完美。2014年的索契之后,属于“S/S”(萨维琴科/索尔科维)的精彩和跌宕在同年三月的日本琦玉世锦赛上以一枚金牌落下帷幕,搭档十一年的萨维琴科/索尔科维分道扬镳。男伴退役成为了教练,女伴则决定与新搭档布鲁诺·马索特(Bruno Massot)继续参赛。 2015年10月26日,在经历一年多焦灼等待后,他们终于等到了法国冰协放行,这意味着马索特可以与萨维琴科代表德国参加比赛。在此之前,SkatingChina的记者与萨维琴科对话,由她讲述回忆与期待。

图片素材取自萨维琴科/马索特脸书主页(后期:刘伯橙)

时间倒回到2014年世锦赛后的All That Skate商演,萨维琴科与马索特受金妍儿邀请参与演出。那是他们作为组合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虽然搭档时间尚短,但两套风格迥异的节目以及初见雏形的双人难度动作展现出他们的潜力。对于那一次公开表演,萨维琴科评价道:“虽然编排那两套节目的时间很有限,但是我们做得不错。这证明了只要有坚定的意念,我们就可以完成些了不起的事。”

然而事情在那个夏天之后发生变化。马索特为法国籍双人滑选手,两人搭档后决定代表德国队参赛。对于这个决定,他们也曾有过犹豫:“在一开始,我们想过代表法国队,但是我已经为德国队参赛了十一年,把国籍由乌克兰改成了德国。如果代表法国队,意味着一切又需要重新开始。”她担心多次变更国籍会对参加2018年冬奥会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对于他们或许是致命的打击。如果萨维琴科不改变国籍,那么改变的只有马索特。而这个问题,却使他们新的运动生涯还未开始,便停滞了一个半赛季。

“就像五月里的雷雨。”萨维琴科以此形容急转直下的情况,“我曾经在十多年前以运动员的身份由乌克兰籍转为德国籍,那次事情办得顺利简单。”然而此次,遇到的阻力却是前所未有的。法国冰协不同意马索特代表德国参赛,除非这对选手或德国冰协支付三万欧元。纠纷的另一方是德国冰协,他们承担了萨维琴科/马索特的训练费,在新组合未参加任何比赛的情况下,他们也难以承担这笔额外支出。无奈之中,萨维琴科与马索特求助国际滑联,希望能够借助滑联的干预获得参赛身份。但对方在10月21日却宣布对此事无能为力。事情在兜兜转转之后回到了原点,高额的“转籍”费让他们望而却步。

对于热门体育项目的知名运动员来说,三万欧元可能抵不上他们一周的收入。对萨维琴科和马索特而言,这笔数目却几乎无法承受:“问题在于没有比赛也没有演出的情况下,我们没有收入,仿佛置身绝境。”虽然萨维琴科获得多次世锦赛冠军也曾参加过不少商业演出,但积蓄却不多。作为双人滑选手,她需要与同伴分享奖金,也需要支付教练费、上冰费、以及编舞、服装等费用。转机出现在10月26日,马索特在那一天回到法国,得到了法国冰协的放行许可。 “否极泰来”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佳体现——就在几天前与记者连线时,萨维琴科对未来有着坚定的信念,同时也有无助的失落。

而在等待的日子里,来自于周遭的支持对她非常重要,远在乌克兰的父母虽无法给独在异乡的萨维琴科更多经济上的帮助,却一直是她精神上的支柱:“2014年世锦赛后的一年多时间内我没有机会和父母见面;最近,他们才从乌克兰来德国看我。”乌克兰的政治局势使得父母所在的城市——基辅,虽不至动荡,也不再是以前适合生活的地方,然而这一家人却无法在女儿生活的德国长久团聚,因为“签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在过去的十八个月, 萨维琴科/马索特在新城市的训练计划与那些在赛场上奋斗的选手一样,他们每天的冰上训练是三到四个冰时,中间隔着热身,过后还有陆地训练:“我们训练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参赛,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不知道状态起伏的周期,所以我们要不断训练以应对不同的情况。”如今双人难度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不少一线选手准备了捻转四周或抛跳四周,萨维琴科/马索特也不例外,“包括后内结环四周抛跳以及捻转四周,我们都在练习。” 而两人的关系,在共同经历困境后,也变得紧密:“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没有谁会占据主导地位。他有着新的风格和新的想法,而我有一些经验。我知道身体的信号,从而作出应对,使之调整到最佳状态。我很自豪我有这种应变的能力,但我们的关系是互相帮助。”

图片为萨维琴科/索尔科维2013年中国杯比赛(摄影/刘睿阳 SkatingChina)

在萨维琴科的描述中,她的生活是崭新的——新的生活、新的搭档、新的教练和新的编舞。有时候,这对选手会在冰场上花十二个小时训练,冰场里的那些年轻人也给她这段崭新的日子增添了不少乐趣。她会指导一些孩子在冰上的动作: “有一个孩子只有五岁,她想和我一样(优秀)。她经常问我‘能给我演示这个动作吗?’他们实在很可爱。”但是目前,她不打算将教练作为职业,“一旦我接下了这项工作,我就不能专心练习了。”她希望专心于眼下的每一天,专注于新节目。关于新节目,萨维琴科希望表达一些创意。短节目的音乐来自太阳马戏团,他们为这段音乐构思了一个富家女与穷小子的故事。自由滑来自瓦格斯·泰勒(Wax Tailor)的《有时候》(Sometimes),由盖瑞·比科姆(Gary Beacom)编舞,有着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步法。

萨维琴科/索尔科维以及他们的教练施托伊尔(Ingo Steuer)曾经是双人赛场上的黄金三角。在几年时间内,施托伊尔花大量精力打造了这对风格独特的选手,本以为三个人即使在退役后也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但事实却非如此。谈到过去以及前搭档,萨维琴科略有遗憾:“我应该更早告诉罗宾(Robin)我的计划,我想和他一起在冰上表演,也想继续参赛。但当我告诉他时(世锦赛前),他拒绝了这个建议。”事实上,萨维琴科并非故意隐瞒自己的计划;在索契之前,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大奖赛总决赛之前,她甚至没有关于冬奥会后的任何设想。直到记者与其他选手不断询问,她才开始对未来有了些打算。“然而如今已不能改变了。”时过境迁,这对黄金搭档的身影只流传于网络上的经典视频,杂志中两人共同的封面,或许还有彼此的记忆中。而现实生活里,他们二人已没有交集。“虽然十一年中有很多回忆,比如我们怎么比赛,又怎样一起训练。但现在和布鲁诺一起搭档的日子也很开心,很多人支持我们,如同一个大家庭。”

与前教练的分手,则有些分崩离析的意味。“我们(指与马索特)原先的计划是继续由英戈(Ingo)执教。但我们在没有比赛的情况下无法支付他要求的教练费,所以我们也不能继续跟着他训练了。我有些震惊也有些伤心,但这就是人生。”他们向德国冰协求助,冰协给出的建议是搬到奥伯斯特多夫(Oberstdorf),因为那里的冰场是由政府资助,“冰协支付了我们的房租和教练费,在当时,那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我们决定留在奥伯斯特多夫,那里有很多国际级的选手,他们互相帮助,就如同一个大家庭。”

而目前萨维琴科愿意把眼光更多地放在未来 。虽然不能参加大奖赛,但一些B级赛事是他们重新步入裁判与观众视线的基石,他们计划参加十一月下旬爱沙尼亚的塔林杯(Tallinn Trophy)和波兰的华沙杯(Warsaw Cup)。如今他们日复一日的训练得到了一些回报、一个机会,他们将用这个机会去证明自己这些年曾经不懈努力过。

后记:结束采访,已经过了德国时间晚上十点,那一天她早上九点去冰场,晚上九点回家。在一个小时的采访中,萨维琴科重复了几个词——“专注”(concentrate)和“这就是生活”(It is life),这能够一定程度代表她当时的态度。乐观与悲伤的情绪同时藏在了她的体内:一方面她憧憬着职业生涯能够一如往常,一方面现实的困境却挤压着她。几天之内,她的处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然,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和马索特。

(SkatingChina讯 撰稿/汪莹瑕 记者/季早樱 封页制作/刘伯橙 校对/肖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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